推测它的材质。

        她打了一个字“好”，又删掉。她在输框里停了五秒钟，像在一个极窄的门踌躇：跨过去，就会发声；不跨，就会一直站。

        最终，她把消息从输框抹掉，像把一滴刚凝起的抹在玻璃上，没有痕迹，只剩一层很快会消失的湿。

        ――

        回家时，乔然在厨房煲汤。开的汤咕嘟咕嘟冒着小泡。她回，笑：“来，先喝一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味很好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还有一件事。”乔然把汤勺放，“我想把我们的行程同步给你妈，她总担心你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好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还有，我给你订了周末的检。最近忙，看看睡眠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宋佳瑜。她在“好”和“谢谢”之间了一次短暂的选择，最后仍旧说：“好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她知自己正在把一分选择交去，交给一个她信任的人。可选择与选择之间，仍旧有一她不愿承认的。那不宽，像纸被刀背轻轻压过的印，只在斜光里能看见。

        ――

        夜里，风更细了。窗外的行树像被温柔地梳过，叶片彼此摩发轻到几乎听不见的响。乔然先睡了。宋佳瑜在床看了会儿报告，又把灯关到最暗。她把手机拿起来，开“陌生号段”的对话框。

        屏幕上仍旧只有那一句：注意保。

        她把拇指在输框。她可以回一句“你也是”，也可以回一句“收到”。她甚至可以不说话，发一个“已阅”的符号。她在心里把这些选项一一过了一遍，就像在会场里过一份条款清单。

        她没有回。

        她盯着那四个字很久，像盯着一条细得几乎看不见的河，在黑夜里过她的腔。她听见自己的心从那条河上跨过去，溅起极细的花。她第一次在心底把这件事说成一句完整的话。

        我被你引。

        说“我”的那一刻，她到一种近似羞耻的轻。不是对他人的羞耻，是对自己的诚实。她没有把这句话发去，她把它留在心里，像把一枚小小的石放掌心，握紧。从指里散来，慢慢染到她的手背。

        她侧过，轻轻敲了两。对面的人在睡梦中回敲了两。她把手收回来，放在前。

        ――

        第二天一早，风还是凉。她在群里发“办公室空调温度上调两度”的通知，备注“过质记得罩”。她把“脚线―腰线―平线”的动销区又调了一遍，为午的走店准备。她给      Data      留“夜班检”的额外样本，把“人”单独标。她完这一切时，阳光刚好从百叶窗里压来，压在她摊开的笔记本上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早。”陈知从门经过，停了一秒，“今天风偏北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嗯。”宋佳瑜抬，笑很浅，“注意保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