此番太后将御用琴师赐予皇帝，其一昭示着可随时撤换兰泽近侍，令其亲承绵延皇嗣之责，此事绝无斡旋余地。

        章慈太后也被这番话消了怒，她满意地看向甄修证，又赐了几壶合酒。

        他已深知帝王连日酗酒的症结所在。

        若非章慈太后施以雷霆之威，兰泽岂会屈尊俯就，宗族若存更佳人选，焉得轮得到他甄修证担此重责？

        "宵一刻值千金呐——"余千故意将尾音拖得绵长，面上堆着谄笑，"陛若需添酒，只需叩响这金铃......"话未说完，便被玉珠帘后掷来的青玉镇纸砸得噤声。

        兰泽想，说得比唱的还好听，这些文人到底怎么说这些话的？

        “陛明鉴，那五石散珍奇，老这般腌臜....”隐约瞥见兰泽的眉，余千心中大骇，急忙叩首，“才......才愿为陛试尽天奇药！”

        其二对甄修证更是明示，若侍奉圣驾稍有差池，随时可弃之如敝屣。

        宝观殿，余千躬着硕躯穿过帷幔，他捧着朱红漆盘的手发颤，玉杯中琼浆轻晃，将满室烛影都搅成碎金。

        甄修证的心提到了嗓，他弯腰朝自己的表姑母作揖：“微臣虽愚钝，愿以犬之劳侍奉陛，晨昏定省不敢怠，药膳寒温必躬亲，亦当护得圣康泰，国祚绵长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兰泽毕竟是章慈太后的独生女儿，见兰泽脸青白，章慈缓和嗓音："孝景帝廿四载方得元，遽崩而致三王乱政，今皇帝及笄三载..."

        兰泽赤足踏过绒毯，语气平淡，"前日你呈的五石散方，若能健，便由你替朕试个明白。"

        甄修证倏地抬首，正撞兰泽的中。

        殿外忽起穿堂风，卷着细雪扑灭了三盏灯，余千的影在明暗中愈发扭曲。

        太后斜倚鸾座，翟衣上金线绣的岂止是鸾鸟，分明是江南八百士族献上的锦绣江山。

        甄修证跪在云母屏风后，间发紧。

        忽觉殿中百盏明灯都暗了几分。

        “陛蹙眉即臣罪，圣违和当臣过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兰泽旋倚上龙榻，笑："卿可知，这合酒里添了多少味&039;良药&039;？"

        他多想问少帝，若是章慈太后令他人服侍，而不是自己，少帝是否会同意？

        说完，他跪倒在章慈太后前，恭谨：

        章慈太后忽噤声，"或嫌九郎愚钝？"

        甄修证这才惊觉，兰泽看向自己的神，毫无之意。

        如今仁寿的青玉案上，阁呈来的奏折与佛经并置，御笔朱批。